☆、第 3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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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耀陽手背在身後站在門外，不去理會林凡震驚的表情，泰然自若的說：“不請我進去坐坐嗎？”
抑制住聲音的顫動，林凡盡量平穩的說：“我覺得沒什麽必要。”
“就算你不再是祁氏的員工，請一個長輩進去坐坐也是最基本的吧。”
提交辭職信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，如果能這麽快得到消息，說明祁耀陽在上次電梯偶遇後就已經關註自己了，但林凡還是堅持說：“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。”
“就憑你現在住在祁天對面，我認為我們之間就有談話的必要。”
林凡再次看向他，過了這麽多年雖然這個人兩鬢已經白了，但即便如此還是這麽霸氣不容人拒絕，不過此刻他倒也想知道，祁耀陽現在還能說些什麽，於是慢慢側開身把他讓進門。
祁耀陽進入房間後，還是回頭問了身後的林凡一聲：“要換鞋嗎？”
“不用。”如果可以，他希望減短這人在屋內停留的時間。
祁耀陽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後，先是巡視了一圈屋內有沒有其他人的痕跡。
“不用看，祁天沒進來過。”林凡冷冷的說。
被人發現用意，他也不覺尷尬，而是直接把一個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說：“還是簡單說吧，你出國吧，這是我在新加坡的公司和別墅，只要你去那邊，這些都是你的。”
林凡看著先是一楞，而後沒抑制住的笑了，祁天要他拿錢才能走人，祁耀陽卻用錢讓他離開，真夠可笑的。
他看著祁耀陽說：“這麽多年你還是一點兒都沒變，幾年前你不是試過不好使嗎？怎麽現在還搬出來用。”
“幾年前你的籌碼不會有這麽多，這個公司每年流水幾千萬，利潤一直20%左右，只要你在新加坡待一天，這個公司所有的盈利都是你的，公司法人可以更名，我們可以簽署協議。”
“祁耀陽，其實你可以省省，這次祁天回來我就沒打算和他在一起，所以這些錢你根本就不用拿出來。”
祁耀陽擡起頭看著林凡說：“可是只要你在北京一天，在國內一天，他就會想方設法的到你身邊，現在不就是嗎？”
“那是你們的事，跟我無關，你應該知道從我母親去世的那一天起，我就不可能跟祁天再在一起。你應該高興，因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。”
祁耀陽終於從剛才的氣焰中降了下來，低頭嘆了口氣才說：“對於這件事我一直很抱歉，但是林凡，我問你，”而後重新又擡頭看著林凡說：“你覺得就算我不告訴你父母，他們就能同意？就算我不拆散你和祁天，你們就能一直在一起？沒錯，我是做了惡人，不然結果呢？你和祁天就能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，在雙方父母和所有人面前接受祝福和認可？現實嗎？”
林凡盯著祁耀陽沒有說話，他忽然想起了上海的那場婚禮，雖然當事人是在親朋好友面前幸福結了婚，但第二天新聞中各種不堪入目的詆毀也比比皆是，他看到後曾想起了當時站在臺上的那個老父親，不知道他在看到這樣的言辭之後是否還能平靜的生活，是否能在和別的老人聊天時，像在幫兒女看孩子的老人一樣驕傲的說，“瞧，我孫子快上幼兒園了。”
見林凡沈默了，祁耀陽繼續說：“我是一個父親，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好，免不了有點自私我承認，但我看到祁天今天的成就我很欣慰，如果當時他不出國，你敢保證他現在不是還和你在那個小屋裏，過著飯來張口的混沌日子嗎？”
“所以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，你工作了這麽久，也知道社會的艱辛，與其去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，不如抓住眼前能抓住的才踏實。”
祁耀陽站了起來，“昨天的報道你也看了，對祁天影響很不好，你忍心見他在人生道路蒸蒸日上的時候被拉下來，幾年艱苦創立的事業毀於一旦嗎？”停頓了一下後，接著才說：“為了把這件事的風頭壓下去，我會安排他和賀欣怡盡快結婚。”
往林凡身邊走進一些，祁耀陽最後說：“林凡，你走吧，你能離開是給祁天最好的選擇，對你來說，也是一樣。”
見林凡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的站在那裏，祁耀陽只能微微嘆口氣，然後自顧自的離開了。
祁耀陽走後，林凡站在那裏好久好久，這次他居然覺得祁耀陽說的都對，讓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。果然過了這麽久，那個人雖然沒有像之前的盛氣淩人，但卻以一個關心自己兒子的父親一面，再次將自己擊敗的體無完膚。
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，林凡才木然的回身打開門，然後就看到中介笑意盈盈走進來並拿出合同，林凡用純屬於機械性的動作簽完字並把鑰匙交給中介後，中介看著他問：“鑰匙給我了，你待會再用怎麽辦？”
林凡說，沒事，我現在就走。
……
……
祁天坐在祁氏總部的董事辦公室裏，手裏拿著個手機煩躁的翻轉著，再看一眼時間，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，這段時間他幾次想走，門口的秘書都把攔下他說：“祁董交待今天務必讓您在這裏等著他來。”
大概也猜到為什麽會叫他來，祁天自知理虧，雖然這陣心情差到了極點，但他告訴自己待會兒盡量別跟老頭子吵起來。
正想著，門就開了，祁耀陽從門口悠悠的走了進來，在桌子對面的辦公椅上慢慢坐下後，才對祁天說：“等著急了？”
“爸，什麽事兒非來這兒說，公司那邊還有事兒要處理呢。”
這是祁氏總部，他大哥祁勝現在就在這裏辦公，父親的辦公室雖然一直留在這裏沒動，但也只有董事會需要參加的時候才偶爾上來坐坐。
祁耀陽看了看祁天才說：“公事當然要在公司談。”
祁天漫不經心的側頭看看窗外，知道父親說的是什麽也沒說話，想著接下來免不了一頓罵。
果然祁父張口說：“美國這麽重要的項目，為什麽談到一半就回來了，把對方撂在那裏，成何體統！”
“這邊臨時有點兒事兒。”祁天白開水一樣無味的辯解著。
“什麽事情這麽重要，比這個項目都重要！你知道這個項目集團投了多少錢，前期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促成的！”
知道自己不占理，祁天只能耐著性子答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今天就回去，盡快把合同談妥弄完。”
“……過幾天吧，我會先和對方溝通讓他們等一下……”
“胡鬧！”祁耀陽厲聲呵責，“你當這是兒戲嗎？這是商場！晚去一天對方就有反悔的可能，這個項目砸了，這麽多年投出去的就血本無歸，這個道理還用我來教你嗎！”
“爸，”祁天難得像是懇求的口氣說： “我這幾天，確實有點兒事兒……”
他現在沒心情，早上跟林凡吵架後本就一口悶氣堵在那兒，來這之前又收到了人事部轉來的林凡的辭職信。他現在有點兒亂，如果林凡真要跟他拼個魚死網破他還沒想好怎麽辦，很多事堵在這兒沒個解決的出口，這陣實在沒心思再考慮其他的事情。
祁耀陽盯著祁天頭上的紗布看了一會兒，才悠悠的冒出來一句話：“是因為昨天你為他打架的朋友？”
祁天把頭擡起來看了看父親，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他是怎麽想的，知道多少，但任憑自己盯著看了半天，父親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波瀾。畢竟姜是老的辣，憑自己的眼力推敲不出他爸話裏的含義，於是只能轉開頭敷衍著說：“有點兒關系吧。”
“朋友再重要，也沒公司的事兒重要，先去把美國的事情處理了再回來，而且欣怡也一個人被你扔在那兒……”
“什麽叫我扔？！我跟她有什麽關系！我談我的生意，誰知道她跑過去幹嘛，還被別人拍到造謠，簡直就是添亂。”一提到這個祁天火大起來，要不是怕網上新聞林凡看了誤會，他也不會談了一半兒合同就從美國著急忙慌的趕回來，結果剛下飛機趕過去，就讓他看到最不想看的一幕。
“她跟過去幹嘛你不知道嗎？我之前不就跟你說過我和老賀有意讓你們兩個交往嗎……”
“爸，”祁天終於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，“上次我已經跟你說過了，我的事情自己安排，不用你做主。”
“婚姻大事，像我們這樣的家庭，怎麽會有父母不參與的！”
“爸，”祁天突然盯進祁父的眼睛裏，橫下心鄭重的說：“你記不記得我出國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麽？”
祁父頓在那裏，他知道祁天說的是什麽，那是祁天出國前跟他鬧的最兇的時候。他質問祁天，你想要什麽，祁天當時看著他的眼神很隱忍很無措，他又問了一遍後，祁天張了張嘴好像馬上就要說出來了，但他沒給機會直接大聲呵責回絕說，“憑你現在能要什麽，敢要什麽，你以為憑你是祁耀陽的兒子就能為所欲為？大錯特錯！出了祁家的門，你一無是處，只能像個乞丐一樣等別人施舍……”直至罵到祁天眼神空洞的垂下去，啞口無言的站在那裏，最後他才又勸服祁天說：“出國吧，好好學一身本事幹一番事業再回來，不要頂著祁耀陽兒子的名頭來要東西，要當個男人為自己爭取……你是我兒子，等你回來想要什麽再跟我開口……”
於是祁耀陽看向祁天問：“怎麽，你現在想好了？”
“對，我想好了，”祁天堅定的說：“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，所以我的婚事不用你插手，你也不能幹預，這就是我想要的。”
祁耀陽盯著祁天堅毅不容拒絕的眼神，把頭撇開深呼吸了一次，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後才說：“你先去美國把合同弄妥，回來後帶他來見我。”
“真的？”祁天不可置信的問。
祁耀陽點點頭。
“不管什麽人都不再幹預？”祁天再次確認。
“我祁耀陽說話向來一言九鼎，只要你認定了能和這個人過一輩子，就帶回來見我，不管是什麽人，我都接受。”
大概沒想到父親這麽輕易就妥協了，祁天覺得今天總算有件讓他精神為之一振的事，但還是盡量克制住自己不要表現出什麽端倪讓父親看出後反悔，於是他看著父親說：“爸，你記住今天說的話，將來可不能反悔。”
見到祁天如此篤定的表情，祁耀陽先是一怔，但他還是面色沈著的說：“先回美國把事情辦妥再說吧。”
“好，我今天出發，回來後我會帶他來見你。”
說完後，祁天就大步從辦公室走了出去，祁耀陽看著祁天的背影，眉頭卻逐漸皺了起來。
早上拿著準備好的東西去林凡家時，他還不太確定兩人現在是什麽狀態，因此只能做了兩手準備。如果林凡這幾年已經變的務實了，那一切都好說，將來就算有一天祁天知道了一切，也只不過覺得自己錯付了感情而已，以祁天的性格，一定不會再糾結下去。如果林凡還是以前的老樣子，他只能打感情牌，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希望林凡給自己兒子一個幸福的未來。
但通過剛才的談話，他已經清楚的確認，現在擺在祁天和林凡之間最大的障礙已經不再是自己，而是林凡內心對母親的虧欠。雖然他對此一直很懊悔，但同時也踏實了，即使接觸不多幾次，也看得出林凡是個性格倔強的人，他相信林凡一定不會再給兩人重新來過的機會。所以才會放任跟祁天說，只要能帶他回家，我就接受。
只是他有點猜不透林凡，以林凡對自己的怨念，應該巴不得祁天和自己反目，最利的武器就是把當年的實情告訴祁天。如果是幾年前，或許考慮到自己對他家人的威脅而不敢這麽做，但現在呢？林凡不再是那個未經世事可以任由他擺布的大學生，他應該也看得出來，經歷幾年前的那件事，自己不可能再以他家人為要挾做些什麽，但林凡遇到祁天後卻什麽也沒說，為什麽？
祁耀陽習慣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，唯獨這件事讓他摸不準猜不透。如今看著祁天這麽篤定要和林凡在一起的樣子，他卻越來越害怕了。如果事情的真相真有暴露的那一天，會發生什麽？自己會不會自此就失去這個兒子？
祁耀陽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休息片刻後，才拿出手機撥了電話：“老何，車停樓下等我，回家吧。”
……
……
回到東四環的房子，祁天先敲了敲門沒人應，然後打了個電話提示關機。他盯著手機看了半天，才負氣似的說了句“真有你的”，接著就皺著眉回到自己家。
打開門看到沒開封的行李就火大的想到昨晚的事。
……
昨天看到新聞後，他馬上跟美國那邊解釋了一下就急匆匆的趕回國，下飛機回到家發現林凡屋裏沒人就忙給他打電話，等按照地址著急忙慌的趕過去，卻讓他看到林凡因為醉酒被方冬平占盡便宜的一幕，林凡居然還當著方冬平的面給了自己一巴掌……
即使這樣，回到家還是憋著滿肚子火在客廳等聽到對面關門的聲音後才休息。
早上在公司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想用最後的方法逼林凡妥協就範，和他重新開始，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無窮無盡的言語傷害。
祁天走進客廳把自己重重的摔坐在沙發上，又側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，行，現在倒好，直接撂挑子了，估計這陣不是去哪兒散心就是健身發洩去了，為什麽這個人總是有能耐把他搞的這麽狼狽，自己還永遠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片葉不沾身。
讓自己盡量放松的點了根煙，開始回憶回國後這幾個月和林凡之間發生的事兒，這段時間他一路往前沖著，林凡則一路向後退著，他恨不得軟的硬的招數都用上一遍，而那個人就是負責拒絕抵抗到底，兩人的相處模式就這樣總是陷入死循環，反覆在一個回旋裏打轉轉。
“到底他媽的怎麽了。”祁天忍不住暗聲罵了出來。
仰脖向沙發上靠去，祁天看著吐出去的煙圈漸漸在天花板上消散，心想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緊了？讓他逆反心理太嚴重了？算了，趁出國這段時間讓兩人冷靜一下也好，不管怎麽樣今天聽到林凡違心的祝福他和賀欣怡，他就知道林凡還是在乎自己，也許正是因為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才會在酒吧喝醉……這就夠了。
等把美國的事情敲定，他會跟林凡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談談，告訴他自己不會跟任何人結婚，告訴他自己有能力許他一個未來，只要林凡還在乎他，他相信今後他們一定能重新在一起。現在連他父親這道最難的關坎兒都過了，只要再好好說服林凡家裏，今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事情能阻礙他們了……
方冬平？祁天瞇起了眼睛，猛吸了一口煙後，起身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，然後拿出手機給董鈺撥通了電話：“董鈺，這次你不用跟我去美國，上次交代你查眾閱的資料今天內寄出去，然後再給我盯住一個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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抑制住聲音的顫動，林凡盡量平穩的說：“我覺得沒什麽必要。”
“就算你不再是祁氏的員工，請一個長輩進去坐坐也是最基本的吧。”
提交辭職信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，如果能這麽快得到消息，說明祁耀陽在上次電梯偶遇後就已經關註自己了，但林凡還是堅持說：“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。”
“就憑你現在住在祁天對面，我認為我們之間就有談話的必要。”
林凡再次看向他，過了這麽多年雖然這個人兩鬢已經白了，但即便如此還是這麽霸氣不容人拒絕，不過此刻他倒也想知道，祁耀陽現在還能說些什麽，於是慢慢側開身把他讓進門。
祁耀陽進入房間後，還是回頭問了身後的林凡一聲：“要換鞋嗎？”
“不用。”如果可以，他希望減短這人在屋內停留的時間。
祁耀陽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後，先是巡視了一圈屋內有沒有其他人的痕跡。
“不用看，祁天沒進來過。”林凡冷冷的說。
被人發現用意，他也不覺尷尬，而是直接把一個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說：“還是簡單說吧，你出國吧，這是我在新加坡的公司和別墅，只要你去那邊，這些都是你的。”
林凡看著先是一楞，而後沒抑制住的笑了，祁天要他拿錢才能走人，祁耀陽卻用錢讓他離開，真夠可笑的。
他看著祁耀陽說：“這麽多年你還是一點兒都沒變，幾年前你不是試過不好使嗎？怎麽現在還搬出來用。”
“幾年前你的籌碼不會有這麽多，這個公司每年流水幾千萬，利潤一直20%左右，只要你在新加坡待一天，這個公司所有的盈利都是你的，公司法人可以更名，我們可以簽署協議。”
“祁耀陽，其實你可以省省，這次祁天回來我就沒打算和他在一起，所以這些錢你根本就不用拿出來。”
祁耀陽擡起頭看著林凡說：“可是只要你在北京一天，在國內一天，他就會想方設法的到你身邊，現在不就是嗎？”
“那是你們的事，跟我無關，你應該知道從我母親去世的那一天起，我就不可能跟祁天再在一起。你應該高興，因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。”
祁耀陽終於從剛才的氣焰中降了下來，低頭嘆了口氣才說：“對於這件事我一直很抱歉，但是林凡，我問你，”而後重新又擡頭看著林凡說：“你覺得就算我不告訴你父母，他們就能同意？就算我不拆散你和祁天，你們就能一直在一起？沒錯，我是做了惡人，不然結果呢？你和祁天就能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，在雙方父母和所有人面前接受祝福和認可？現實嗎？”
林凡盯著祁耀陽沒有說話，他忽然想起了上海的那場婚禮，雖然當事人是在親朋好友面前幸福結了婚，但第二天新聞中各種不堪入目的詆毀也比比皆是，他看到後曾想起了當時站在臺上的那個老父親，不知道他在看到這樣的言辭之後是否還能平靜的生活，是否能在和別的老人聊天時，像在幫兒女看孩子的老人一樣驕傲的說，“瞧，我孫子快上幼兒園了。”
見林凡沈默了，祁耀陽繼續說：“我是一個父親，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好，免不了有點自私我承認，但我看到祁天今天的成就我很欣慰，如果當時他不出國，你敢保證他現在不是還和你在那個小屋裏，過著飯來張口的混沌日子嗎？”
“所以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，你工作了這麽久，也知道社會的艱辛，與其去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，不如抓住眼前能抓住的才踏實。”
祁耀陽站了起來，“昨天的報道你也看了，對祁天影響很不好，你忍心見他在人生道路蒸蒸日上的時候被拉下來，幾年艱苦創立的事業毀於一旦嗎？”停頓了一下後，接著才說：“為了把這件事的風頭壓下去，我會安排他和賀欣怡盡快結婚。”
往林凡身邊走進一些，祁耀陽最後說：“林凡，你走吧，你能離開是給祁天最好的選擇，對你來說，也是一樣。”
見林凡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的站在那裏，祁耀陽只能微微嘆口氣，然後自顧自的離開了。
祁耀陽走後，林凡站在那裏好久好久，這次他居然覺得祁耀陽說的都對，讓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。果然過了這麽久，那個人雖然沒有像之前的盛氣淩人，但卻以一個關心自己兒子的父親一面，再次將自己擊敗的體無完膚。
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，林凡才木然的回身打開門，然後就看到中介笑意盈盈走進來並拿出合同，林凡用純屬於機械性的動作簽完字並把鑰匙交給中介後，中介看著他問：“鑰匙給我了，你待會再用怎麽辦？”
林凡說，沒事，我現在就走。
……
……
祁天坐在祁氏總部的董事辦公室裏，手裏拿著個手機煩躁的翻轉著，再看一眼時間，都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，這段時間他幾次想走，門口的秘書都把攔下他說：“祁董交待今天務必讓您在這裏等著他來。”
大概也猜到為什麽會叫他來，祁天自知理虧，雖然這陣心情差到了極點，但他告訴自己待會兒盡量別跟老頭子吵起來。
正想著，門就開了，祁耀陽從門口悠悠的走了進來，在桌子對面的辦公椅上慢慢坐下後，才對祁天說：“等著急了？”
“爸，什麽事兒非來這兒說，公司那邊還有事兒要處理呢。”
這是祁氏總部，他大哥祁勝現在就在這裏辦公，父親的辦公室雖然一直留在這裏沒動，但也只有董事會需要參加的時候才偶爾上來坐坐。
祁耀陽看了看祁天才說：“公事當然要在公司談。”
祁天漫不經心的側頭看看窗外，知道父親說的是什麽也沒說話，想著接下來免不了一頓罵。
果然祁父張口說：“美國這麽重要的項目，為什麽談到一半就回來了，把對方撂在那裏，成何體統！”
“這邊臨時有點兒事兒。”祁天白開水一樣無味的辯解著。
“什麽事情這麽重要，比這個項目都重要！你知道這個項目集團投了多少錢，前期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促成的！”
知道自己不占理，祁天只能耐著性子答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今天就回去，盡快把合同談妥弄完。”
“……過幾天吧，我會先和對方溝通讓他們等一下……”
“胡鬧！”祁耀陽厲聲呵責，“你當這是兒戲嗎？這是商場！晚去一天對方就有反悔的可能，這個項目砸了，這麽多年投出去的就血本無歸，這個道理還用我來教你嗎！”
“爸，”祁天難得像是懇求的口氣說： “我這幾天，確實有點兒事兒……”
他現在沒心情，早上跟林凡吵架後本就一口悶氣堵在那兒，來這之前又收到了人事部轉來的林凡的辭職信。他現在有點兒亂，如果林凡真要跟他拼個魚死網破他還沒想好怎麽辦，很多事堵在這兒沒個解決的出口，這陣實在沒心思再考慮其他的事情。
祁耀陽盯著祁天頭上的紗布看了一會兒，才悠悠的冒出來一句話：“是因為昨天你為他打架的朋友？”
祁天把頭擡起來看了看父親，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他是怎麽想的，知道多少，但任憑自己盯著看了半天，父親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波瀾。畢竟姜是老的辣，憑自己的眼力推敲不出他爸話裏的含義，於是只能轉開頭敷衍著說：“有點兒關系吧。”
“朋友再重要，也沒公司的事兒重要，先去把美國的事情處理了再回來，而且欣怡也一個人被你扔在那兒……”
“什麽叫我扔？！我跟她有什麽關系！我談我的生意，誰知道她跑過去幹嘛，還被別人拍到造謠，簡直就是添亂。”一提到這個祁天火大起來，要不是怕網上新聞林凡看了誤會，他也不會談了一半兒合同就從美國著急忙慌的趕回來，結果剛下飛機趕過去，就讓他看到最不想看的一幕。
“她跟過去幹嘛你不知道嗎？我之前不就跟你說過我和老賀有意讓你們兩個交往嗎……”
“爸，”祁天終於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，“上次我已經跟你說過了，我的事情自己安排，不用你做主。”
“婚姻大事，像我們這樣的家庭，怎麽會有父母不參與的！”
“爸，”祁天突然盯進祁父的眼睛裏，橫下心鄭重的說：“你記不記得我出國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麽？”
祁父頓在那裏，他知道祁天說的是什麽，那是祁天出國前跟他鬧的最兇的時候。他質問祁天，你想要什麽，祁天當時看著他的眼神很隱忍很無措，他又問了一遍後，祁天張了張嘴好像馬上就要說出來了，但他沒給機會直接大聲呵責回絕說，“憑你現在能要什麽，敢要什麽，你以為憑你是祁耀陽的兒子就能為所欲為？大錯特錯！出了祁家的門，你一無是處，只能像個乞丐一樣等別人施舍……”直至罵到祁天眼神空洞的垂下去，啞口無言的站在那裏，最後他才又勸服祁天說：“出國吧，好好學一身本事幹一番事業再回來，不要頂著祁耀陽兒子的名頭來要東西，要當個男人為自己爭取……你是我兒子，等你回來想要什麽再跟我開口……”
於是祁耀陽看向祁天問：“怎麽，你現在想好了？”
“對，我想好了，”祁天堅定的說：“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，所以我的婚事不用你插手，你也不能幹預，這就是我想要的。”
祁耀陽盯著祁天堅毅不容拒絕的眼神，把頭撇開深呼吸了一次，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後才說：“你先去美國把合同弄妥，回來後帶他來見我。”
“真的？”祁天不可置信的問。
祁耀陽點點頭。
“不管什麽人都不再幹預？”祁天再次確認。
“我祁耀陽說話向來一言九鼎，只要你認定了能和這個人過一輩子，就帶回來見我，不管是什麽人，我都接受。”
大概沒想到父親這麽輕易就妥協了，祁天覺得今天總算有件讓他精神為之一振的事，但還是盡量克制住自己不要表現出什麽端倪讓父親看出後反悔，於是他看著父親說：“爸，你記住今天說的話，將來可不能反悔。”
見到祁天如此篤定的表情，祁耀陽先是一怔，但他還是面色沈著的說：“先回美國把事情辦妥再說吧。”
“好，我今天出發，回來後我會帶他來見你。”
說完後，祁天就大步從辦公室走了出去，祁耀陽看著祁天的背影，眉頭卻逐漸皺了起來。
早上拿著準備好的東西去林凡家時，他還不太確定兩人現在是什麽狀態，因此只能做了兩手準備。如果林凡這幾年已經變的務實了，那一切都好說，將來就算有一天祁天知道了一切，也只不過覺得自己錯付了感情而已，以祁天的性格，一定不會再糾結下去。如果林凡還是以前的老樣子，他只能打感情牌，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希望林凡給自己兒子一個幸福的未來。
但通過剛才的談話，他已經清楚的確認，現在擺在祁天和林凡之間最大的障礙已經不再是自己，而是林凡內心對母親的虧欠。雖然他對此一直很懊悔，但同時也踏實了，即使接觸不多幾次，也看得出林凡是個性格倔強的人，他相信林凡一定不會再給兩人重新來過的機會。所以才會放任跟祁天說，只要能帶他回家，我就接受。
只是他有點猜不透林凡，以林凡對自己的怨念，應該巴不得祁天和自己反目，最利的武器就是把當年的實情告訴祁天。如果是幾年前，或許考慮到自己對他家人的威脅而不敢這麽做，但現在呢？林凡不再是那個未經世事可以任由他擺布的大學生，他應該也看得出來，經歷幾年前的那件事，自己不可能再以他家人為要挾做些什麽，但林凡遇到祁天後卻什麽也沒說，為什麽？
祁耀陽習慣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，唯獨這件事讓他摸不準猜不透。如今看著祁天這麽篤定要和林凡在一起的樣子，他卻越來越害怕了。如果事情的真相真有暴露的那一天，會發生什麽？自己會不會自此就失去這個兒子？
祁耀陽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休息片刻後，才拿出手機撥了電話：“老何，車停樓下等我，回家吧。”
……
……
回到東四環的房子，祁天先敲了敲門沒人應，然後打了個電話提示關機。他盯著手機看了半天，才負氣似的說了句“真有你的”，接著就皺著眉回到自己家。
打開門看到沒開封的行李就火大的想到昨晚的事。
……
昨天看到新聞後，他馬上跟美國那邊解釋了一下就急匆匆的趕回國，下飛機回到家發現林凡屋裏沒人就忙給他打電話，等按照地址著急忙慌的趕過去，卻讓他看到林凡因為醉酒被方冬平占盡便宜的一幕，林凡居然還當著方冬平的面給了自己一巴掌……
即使這樣，回到家還是憋著滿肚子火在客廳等聽到對面關門的聲音後才休息。
早上在公司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想用最後的方法逼林凡妥協就範，和他重新開始，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無窮無盡的言語傷害。
祁天走進客廳把自己重重的摔坐在沙發上，又側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，行，現在倒好，直接撂挑子了，估計這陣不是去哪兒散心就是健身發洩去了，為什麽這個人總是有能耐把他搞的這麽狼狽，自己還永遠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片葉不沾身。
讓自己盡量放松的點了根煙，開始回憶回國後這幾個月和林凡之間發生的事兒，這段時間他一路往前沖著，林凡則一路向後退著，他恨不得軟的硬的招數都用上一遍，而那個人就是負責拒絕抵抗到底，兩人的相處模式就這樣總是陷入死循環，反覆在一個回旋裏打轉轉。
“到底他媽的怎麽了。”祁天忍不住暗聲罵了出來。
仰脖向沙發上靠去，祁天看著吐出去的煙圈漸漸在天花板上消散，心想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緊了？讓他逆反心理太嚴重了？算了，趁出國這段時間讓兩人冷靜一下也好，不管怎麽樣今天聽到林凡違心的祝福他和賀欣怡，他就知道林凡還是在乎自己，也許正是因為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才會在酒吧喝醉……這就夠了。
等把美國的事情敲定，他會跟林凡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談談，告訴他自己不會跟任何人結婚，告訴他自己有能力許他一個未來，只要林凡還在乎他，他相信今後他們一定能重新在一起。現在連他父親這道最難的關坎兒都過了，只要再好好說服林凡家裏，今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事情能阻礙他們了……
方冬平？祁天瞇起了眼睛，猛吸了一口煙後，起身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，然後拿出手機給董鈺撥通了電話：“董鈺，這次你不用跟我去美國，上次交代你查眾閱的資料今天內寄出去，然後再給我盯住一個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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